油價漲≠歐洲痛？弱勢美元改寫能源衝擊傳導鏈

美元疲軟週期緩解中東緊張局勢對石油進口國的影響

儘管中東緊張局勢再次引發能源價格震盪，石油進口國難以完全免受衝擊，但當前罕見的美元疲軟週期將顯著緩解美國以外國家承受的壓力。國際原油多以美元計價，因此當油價飆升遇上美元持續走強時，歐洲等地區將承受雙重打擊。但今年美元走弱產生了相反效果，正在緩和中東戰事引發的油價上漲衝擊。

目前顯然尚未達到“危機”程度。雖然美元計價全球原油價格自上週初已上漲約14%，但仍遠低於1月峯值，同比跌幅約7%。對歐洲而言，由於歐元兌美元匯率年內已升值12%，衝擊更爲溫和——儘管美元計價油價幾乎收復年內全部失地，但歐元計價的布倫特原油2025年仍下跌12%，較上年同期低20%。

“對石油進口國而言，美元貶值提供了關鍵緩衝，既緩解了油價飆升的直接衝擊，又限制了更廣泛的經濟連鎖反應，”聯合信貸策略師Tobias Keller表示。若美元持續走弱，將有效降低能源價格波動對歐洲經濟的相對影響。

這種態勢可能支撐歐洲經濟今年相對美國的表現，並進一步瓦解近年來推動資本異常流向美國的“美國例外論”敘事。更重要的是，若能源價格回落伴隨美元持續疲軟，歐洲央行將面臨更大降息壓力，以避免通脹率遠低於2%的政策目標。

日益脆弱的聯動關係

美元與原油的關聯正如聯合信貸的Keller所言，已成爲今年“日益不穩定”金融關係的典型例證。隨着持有數萬億美元美國股債的外國投資者因貿易戰、聯盟重構和國內製度動盪重新評估美元資產配置，美元與股票、債券及大宗商品的聯動模式已然生變。

最顯著的變化是，美元在不確定性加劇時期似乎喪失了傳統“避險資產”地位——在動盪的四月，美元與股債同步下跌。美元與原油的關聯尤其不穩定。理論上，美元走強應通過提高非美國家的本幣購油成本抑制全球需求，從而壓低油價，反之亦然。

但近年因果關係出現倒置：2022年俄烏衝突引發的油價飆升觸發美聯儲激進加息，隨後油價與通脹回落又開啓美聯儲寬鬆週期。在這輪週期中，美元走勢與能源價格高度同步。2021年中至俄烏衝突爆發期間，油價翻倍推動美元指數暴漲20%，放大了歐洲等地的能源成本壓力。

然而去年美國大選後，這種關聯再度斷裂——油價下跌時美元反而走強。雖然今年一月後正相關性有所恢復，但本月以伊衝突引發的原油暴漲並未伴隨美元走強，美元匯率甚至屢探新低。

這種聯動關係的演變顯然取決於宏觀背景。當前核心矛盾在於，隨着貿易、經濟與投資失衡的強制修正，持續十年的美元強勢週期正面臨長達數年的逆轉。若這一趨勢確立，新一輪油價衝擊對全球經濟的破壞力將遠遜於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