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對美聯儲施壓引發財政主導擔憂,美國債務成本飆升

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試圖進一步控制美聯儲貨幣政策,引發了投資者對美聯儲政策工具被用於解決政府債務問題的擔憂。近年來,由於預算赤字擴大和利率上升,美國債務總額飆升。特朗普表示,他已準備好就其試圖罷免美聯儲理事麗莎·庫克的舉動展開法律鬥爭,並期待在美聯儲理事會中擁有“多數降息席位”,這可能推動他爲降低利率而開展的一系列運動,他稱這將爲國家“節省數千億美元”。

美國政府債務成本飆升的兩個主要原因爲持續擴張的預算赤字和更高的利率。大多數經濟學家表示,解決方案在於減少政府借款,並通過降低支出與提高稅收的某種組合來實現,而不是依賴美聯儲把借款成本持續壓低。

財政主導風險

對美聯儲而言,依賴其降低借款成本的路徑是危險的,因爲美聯儲的核心目標之一是遏制通脹。如果利率變成了維持政府償付能力的工具,那麼抗通脹任務就可能變得不可能完成。經濟學家用“財政主導”來描述這種情形,它通常與新興市場國家聯繫在一起,那些國家的貨幣政策更易受到政治壓力。隨着特朗普對美聯儲的攻勢升級,許多分析人士認爲美國正在向類似方向滑去。

弗吉尼亞大學經濟學教授埃裏克·利珀爾認爲,實際上已經發生了財政主導。他指出,如果需要控制通脹,財政政策需要以正確的方式到位,而現在聽到的是,需要更低的利率,因爲利息支出在爆炸式增長,這等於承認財政政策不會自我糾偏,於是他們試圖尋找其他出路。

美聯儲官員們實施了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最爲猛烈的加息,儘管這給財政預算增加了數千億美元的債務成本。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堅持稱,政策完全基於經濟前景,並且表示依據政府財政需求來制定政策“不會是一件好事”。

市場反應與政策影響

人們日益擔心美聯儲最終可能被迫妥協,即使美聯儲不妥協,不久後在特朗普提名的下一任美聯儲主席與特朗普提名的更多理事成員推動下,美聯儲妥協可能是遲早的事情。

德意志銀行外匯研究全球主管喬治·薩拉維洛斯表示,美聯儲如今正面臨日益加劇的財政主導風險,市場並未對此更加擔憂,尤其是股票市場定價完全未定價這種風險。

美國銀行近期一項調查顯示,超過半數的基金經理預計下一任美聯儲主席將訴諸量化寬鬆或“收益率曲線控制”以緩解美國的債務負擔。

特朗普及其盟友也拋出了其他方式來推動政府債務成本下行,包括對銀行資本規則的擬議微調、對穩定幣進行監管的新法律以及通過發行更多短期國債來節省一些成本。

標普全球評級預測,在特朗普剩餘任期內,預算赤字將維持在約佔GDP的6%,這意味着美國國債總額將在和平時期創下佔GDP超過100%的歷史紀錄。

當政府出現赤字時,通常通過發行更多債券來爲額外支出融資。此時央行開始發揮作用:在危機時期,它們可以入場直接購買這些債務。即便在正常時期,央行也設定短期利率,進而有可能影響長期主權債的成本。

然而,兩者並不總是同向而行。一個近期的例子是,當美聯儲去年年底放鬆貨幣政策時,10年期和30年期美國國債收益率實際上上升了,部分原因是人們擔心更大規模的預算赤字以及大得多的關稅壓力將會重燃通脹。

亞特蘭大聯儲主席拉斐爾·博斯蒂克指出,如果投資者擔心財政風險,貨幣政策的有效性可能下降。他提到,長期限的國債收益率在某種程度上獨立於美聯儲的行動而波動,那將是真正需要認真思考的問題。

財政與貨幣政策指向相反並不罕見。危險在於當雙方都在持續施壓、且都不願出現讓步時。對於美聯儲來說,央行必須在這種遊戲中取勝,才能維持其作爲抗通脹者的信譽,即使這意味着把利率維持在足以加劇預算壓力的歷史高位附近。

倫敦TS Lombard經濟學家達里奧·珀金斯強調,對美聯儲的質疑情緒以及特朗普對於美聯儲的干預壓力正在“打開通往那類體制的大門”。他指出,特朗普幾乎每週都會明確表示,美聯儲長期維繫的高利率讓政府付出了代價,這顯然與過度擴張的債務問題相關,而不是單純的美國通脹問題。